第60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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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60 章
春的腳步無聲無息踏遍雲州大地。
這兩日院中的桃樹都長出了新的花苞，天氣一暖，冬日裏的棉衣就不用再穿了。徐纖凝換上輕薄的衣裙，掐了掐自己的腰肢。
一整個冬日過去，腰身粗了不少。
看著鏡子裏那個圓鼓鼓的自己，她頓時覺得天都塌了下來。
都怪她，天氣冷，胃口比往日好，沒有管住嘴，夜裏還常常使喚司青，讓他出去給自己跑腿，偷吃了不少夜宵。
“春桃，春桃，你快看看，我是不是又胖了。”徐纖凝蹙著眉尖叫住春桃。
春桃的心思顯然不在她的腰上，神秘兮兮道：“表姑娘，你聽說了嗎，少君最近打算出一趟遠門，大公子和那個狐貍精也去。”
“關我什麽事。”徐纖凝伸出塗著丹蔻的十指，欣賞著自己漂亮的雙手。
“怎麽就無關了，大公子和那狐貍精成天黏在一起，到時候幹柴烈火，哪還有表姑娘的份。”
徐纖凝突然笑了：“我最近打聽到了一件事，上回大表哥在花房內蠱毒發作是因為他動了情念，他們哪還能幹柴烈火。大表哥看著武功高強，沒成想身子垮成這樣，竟是不中用了。”
她的臉上不見一絲傷心之情，談論起這些，像是在談一樁無關痛癢的八卦。
“我原想著傍上大表哥，趁他身故前，為他生個一兒半女，我的後半輩子有司家做靠山，便是做寡婦，也是整個雲州最尊貴的寡婦。現如今，這個夢想算是破滅了。”說到這裏，徐纖凝還是有點悲傷的。
“表姑娘對大公子難道沒有一點兒男女之情嗎？”
“怎麽就沒有，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，我做春夢的對象都是他，可那丁點兒的喜歡，能當飯吃當衣服穿嗎？何況我心裏清楚得緊，大表哥心裏只拿我當妹子，那個狐貍精把他的魂都勾走了，他眼裏根本再容不下別人。可憐我娘親死得早，爹爹娶了繼室，那女人心思歹毒，只想著把我嫁給老男人為徐家帶來好處，要不是司家護著，我哪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。我能在司家住上五年八年的，卻不能住上一輩子，我必須成為司家的人，才能保住現在的好日子。”
“表姑娘說的，我懂了，大公子如今這身子，生兒育女的希望是沒了，縱使他心裏有表姑娘，亦是沒什麽指望的。表姑娘不如重新為自己打算，少君與大公子是雙生子，大公子有的，少君都有，少君的身子骨又十分硬朗，生幾個孩子肯定沒關系，表姑娘不如……”
徐纖凝搖搖頭，司雅意的主意她要是敢打，哪會等到如今。她愁眉苦臉坐了會兒，想起自己胖了的腰身，更郁悶了。
“表姑娘不用愁，少君這次出門是為大公子求藥，要是順利找到那位前輩，大公子就有希望做回正常人了，表姑娘，怎們不如跟著去，路上和大公子培養培養感情，真的等大公子解毒了，必要的時候，咱們可以使些小手段，與大公子生米煮成熟飯，大公子品性這麽好，肯定會對表姑娘負責的。”
“你說得對，我怎麽就沒想到，又不是毫無希望了，我這就去找二表哥！”
春桃的話說服了徐纖凝，徐纖凝當即就去找司雅意，戰戰兢兢提出自己想要同行的要求。
司雅意沈沈地盯著徐纖凝，盯得徐纖凝快要反悔收回自己的話時，他淡淡點了下腦袋，同意了她的請求。
徐纖凝走在回去的路上，腳步都是飄的。
“春桃，你有沒有覺得二表哥最近的性子是愈發得溫柔，竟有了大表哥的影子。”
“好像是有點。”春桃同意。
書房內，司青眼觀鼻鼻觀心。司雅意總說他笨，這次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，司雅意這一招叫做引狼入室，極損。
有表姑娘纏著大公子，大公子這一路上，怕是要頭疼了。
這一招兵不血刃，就能剪除情敵，所以說他損。
*
“徐纖凝和春桃也去？”姜秾秾得知徐纖凝跟著去長壽村的消息，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。
徐纖凝弱不禁風的，跟著去，只會拖累隊伍的進度。
“是真的，春桃都在替表姑娘收拾包裹了。”綠衣聽到這個消息時，也覺得少君做出的這個決策太不可思議。
這次暫定的隊伍成員有司家的雙生子，姜秾秾、薛景馳和司青，姜秾秾雖只修了幾個月的劍技，從小翻墻爬樹的事沒少幹過，身手肯定比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徐纖凝強，路上照顧自己是沒問題的，而且，她跟著去，是司弦音要求的，司弦音會負責她的安危。
徐纖凝和春桃兩個遠門都沒出過，加入隊伍，是純屬添亂了。
在眾人的不理解中，徐纖凝帶著大包小包，和貼身丫鬟春桃一起坐上了馬車。
啟程的這日，恰好是春分，蟄伏了整個冬季的萬物，在春風的吹拂下蘇醒了過來。
綠意染遍雲州大地。
朱軒宇說的長壽村，地處雷州南部的深山，司雅意與姜秾秾等人喬裝成普通人，朝著雷州地界出發。
他們要找的長壽村，不同於普通的村落，在雷州的卷宗裏有關這個村落的記載能追溯到幾百年前。
最初的那批村民，原是為了躲避戰亂，帶著家人藏進了十萬大山的深處，那裏覆蓋著茂密的植被，有毒蟲野獸出沒，多年來鮮有人跡。
雷州的官府曾想將他們遷出來，給予良田，安置在山清水秀的地方，遭到了村民的集體抵制，最重要的是，長壽村最初以長壽為名，是因他們一族個個得上天眷顧，一生無病無災長命百歲。
直到三十多年前，村子裏開始流傳一種怪病，但凡得了此怪病的人，都會急速衰老死去，剛出生的幼童也不能幸免，七八歲的年紀就已白發蒼蒼是常見的事。
這怪病沒有遺傳規律，隨機發生在任何一個人身上，一旦擴散開來，對整個雷州都將是很大的打擊，所以雷州官府放棄將他們劃入管轄範圍內的打算，甚至設置了禁令，禁止雷州百姓與他們通婚。
好在長壽村避世而居，本就不與外面通婚，繁衍後代，生老嫁娶，都靠內部自我解決，這些年來，相安無事，沒有生出多餘的風波。
山路不平，進入雷州後，司雅意等人放棄車馬，改為徒步而行。
放眼望去，群山巍峨，如巨龍盤臥大地，雲霧環住半山腰，更顯縹緲無際。
太陽升至正空，到了一天日頭最緊的時候，幾人找了塊樹蔭，停下來歇息，準備吃些東西補充體力。
食物是自帶的幹糧，蒸熟的饅頭和烤好的肉幹，他們在路途中也會打獵，用自帶的食鹽烹飪，改善夥食。
草長鶯飛的季節，萬物欣欣向榮，空氣裏彌漫著青草的氣息。遠處的山坡開滿不知名的紫色小花，山頂融化的積雪，匯成一道道清澈的水流，穿過翡翠似的碧野。
徐纖凝蹲在溪邊洗臉，春桃打著傘罩在她頭頂，努力不讓太陽曬到她嬌嫩的肌膚。
司青負責將眾人的行囊安置。
薛景馳將劍扛在肩上，說：“我去打獵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司青道。
“司青，記得給我摘點果子。”徐纖凝這幾天吃的都是他們打回來的獵物，肉吃膩了，想吃點清甜的果子換換胃口。
大山中物資豐富，有些植物冬末開花，初春就已結果，只要司青細心一點，肯定能找到。
姜秾秾把空了的扁壺收集起來，走到上游，重新裝滿清水。路上不是隨時都能碰到溪流，所以要隨身帶著水。
司雅意撿拾了些幹柴回來，攏些枯葉堆在下面，掌中凝出一團真氣，枯葉遇著火星子，劈裏啪啦燒起來。
姜秾秾將扁壺都裝滿了，抱著往回走，轉頭看司弦音。
司弦音抽出憫生劍，放在水中清洗著。
漫山遍野都是荊棘，荒蕪人跡，路都是靠著幾人的刀劍劈出來的。那把劍上沾滿草木的汁液，司弦音愛護它，自是忍受不了。
他將劍浸入水中，摸出布，如同對待愛侶，柔情款款地擦拭著劍身。
姜秾秾光顧著看他，沒註意到腳下有東西，被石頭絆了下，身子歪了歪，懷中的扁壺滾出來兩個。
司弦音和司雅意同時起身。
“大表哥，你臉上有臟東西。”徐纖凝拽住司弦音的袖擺，遞給他一張擰幹的帕子。
司雅意已走到姜秾秾身前，幫著她將地上的扁壺撿起來：“累了就坐著，路都走不穩了。”
“沒事。”姜秾秾扭頭看司弦音與徐纖凝二人。
“腳有沒有踢傷，把鞋子脫下來，我看看。”司雅意手掌搭在姜秾秾肩頭，一股大力襲來，姜秾秾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。
“不用。”姜秾秾縮著雙腿。
“大表哥，沒騙你，真的有臟東西。”徐纖凝死死揪著司弦音的衣擺，繞到司弦音身前，踮起腳尖，高舉雙臂，擋住他的視線。
司弦音繃直了唇線，溫潤的面龐隱約藏著一絲不悅，擰起的眉頭幾乎能夾死蒼蠅：“不勞煩表妹操心。”
徐纖凝恍若沒聽見，如影隨形，恰好總是擋在他前面，揮舞著帕子，一下又一下地從他臉上掠過。
春桃舉著傘，看著司弦音沈下來的臉色，後腦勺冒著股寒意。
許是她看錯了，大公子的眼神，似乎是想殺了表姑娘。
司雅意一只手抓住姜秾秾的腿，在姜秾秾的驚呼中脫下她的鞋襪。
姜秾秾無語了。強盜行徑啊，還有沒有人權了。
她求助地看向司弦音，司弦音被徐纖凝絆住，沒有接收到她的視線。
司雅意看了眼，姜秾秾的腳趾跟嫩藕芽似的，雪白雪白的，被他的目光掃到時，頗為羞澀地蜷了下。
還挺可愛。
他翹著唇角，檢查了一遍，並未找到受傷的痕跡。
“都說了，我沒事。”姜秾秾抽回自己的腳，拿起地上的鞋襪，察覺到司雅意的視線還停留在她的腳上，恨不得一腳踹上他心口。
走了大半天的路，腳都快變形了，有什麽好看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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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的腳步無聲無息踏遍雲州大地。
這兩日院中的桃樹都長出了新的花苞，天氣一暖，冬日裏的棉衣就不用再穿了。徐纖凝換上輕薄的衣裙，掐了掐自己的腰肢。
一整個冬日過去，腰身粗了不少。
看著鏡子裏那個圓鼓鼓的自己，她頓時覺得天都塌了下來。
都怪她，天氣冷，胃口比往日好，沒有管住嘴，夜裏還常常使喚司青，讓他出去給自己跑腿，偷吃了不少夜宵。
“春桃，春桃，你快看看，我是不是又胖了。”徐纖凝蹙著眉尖叫住春桃。
春桃的心思顯然不在她的腰上，神秘兮兮道：“表姑娘，你聽說了嗎，少君最近打算出一趟遠門，大公子和那個狐貍精也去。”
“關我什麽事。”徐纖凝伸出塗著丹蔻的十指，欣賞著自己漂亮的雙手。
“怎麽就無關了，大公子和那狐貍精成天黏在一起，到時候幹柴烈火，哪還有表姑娘的份。”
徐纖凝突然笑了：“我最近打聽到了一件事，上回大表哥在花房內蠱毒發作是因為他動了情念，他們哪還能幹柴烈火。大表哥看著武功高強，沒成想身子垮成這樣，竟是不中用了。”
她的臉上不見一絲傷心之情，談論起這些，像是在談一樁無關痛癢的八卦。
“我原想著傍上大表哥，趁他身故前，為他生個一兒半女，我的後半輩子有司家做靠山，便是做寡婦，也是整個雲州最尊貴的寡婦。現如今，這個夢想算是破滅了。”說到這裏，徐纖凝還是有點悲傷的。
“表姑娘對大公子難道沒有一點兒男女之情嗎？”
“怎麽就沒有，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，我做春夢的對象都是他，可那丁點兒的喜歡，能當飯吃當衣服穿嗎？何況我心裏清楚得緊，大表哥心裏只拿我當妹子，那個狐貍精把他的魂都勾走了，他眼裏根本再容不下別人。可憐我娘親死得早，爹爹娶了繼室，那女人心思歹毒，只想著把我嫁給老男人為徐家帶來好處，要不是司家護著，我哪能過上這麽好的日子。我能在司家住上五年八年的，卻不能住上一輩子，我必須成為司家的人，才能保住現在的好日子。”
“表姑娘說的，我懂了，大公子如今這身子，生兒育女的希望是沒了，縱使他心裏有表姑娘，亦是沒什麽指望的。表姑娘不如重新為自己打算，少君與大公子是雙生子，大公子有的，少君都有，少君的身子骨又十分硬朗，生幾個孩子肯定沒關系，表姑娘不如……”
徐纖凝搖搖頭，司雅意的主意她要是敢打，哪會等到如今。她愁眉苦臉坐了會兒，想起自己胖了的腰身，更郁悶了。
“表姑娘不用愁，少君這次出門是為大公子求藥，要是順利找到那位前輩，大公子就有希望做回正常人了，表姑娘，怎們不如跟著去，路上和大公子培養培養感情，真的等大公子解毒了，必要的時候，咱們可以使些小手段，與大公子生米煮成熟飯，大公子品性這麽好，肯定會對表姑娘負責的。”
“你說得對，我怎麽就沒想到，又不是毫無希望了，我這就去找二表哥！”
春桃的話說服了徐纖凝，徐纖凝當即就去找司雅意，戰戰兢兢提出自己想要同行的要求。
司雅意沈沈地盯著徐纖凝，盯得徐纖凝快要反悔收回自己的話時，他淡淡點了下腦袋，同意了她的請求。
徐纖凝走在回去的路上，腳步都是飄的。
“春桃，你有沒有覺得二表哥最近的性子是愈發得溫柔，竟有了大表哥的影子。”
“好像是有點。”春桃同意。
書房內，司青眼觀鼻鼻觀心。司雅意總說他笨，這次他很快就反應過來了，司雅意這一招叫做引狼入室，極損。
有表姑娘纏著大公子，大公子這一路上，怕是要頭疼了。
這一招兵不血刃，就能剪除情敵，所以說他損。
*
“徐纖凝和春桃也去？”姜秾秾得知徐纖凝跟著去長壽村的消息，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了。
徐纖凝弱不禁風的，跟著去，只會拖累隊伍的進度。
“是真的，春桃都在替表姑娘收拾包裹了。”綠衣聽到這個消息時，也覺得少君做出的這個決策太不可思議。
這次暫定的隊伍成員有司家的雙生子，姜秾秾、薛景馳和司青，姜秾秾雖只修了幾個月的劍技，從小翻墻爬樹的事沒少幹過，身手肯定比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徐纖凝強，路上照顧自己是沒問題的，而且，她跟著去，是司弦音要求的，司弦音會負責她的安危。
徐纖凝和春桃兩個遠門都沒出過，加入隊伍，是純屬添亂了。
在眾人的不理解中，徐纖凝帶著大包小包，和貼身丫鬟春桃一起坐上了馬車。
啟程的這日，恰好是春分，蟄伏了整個冬季的萬物，在春風的吹拂下蘇醒了過來。
綠意染遍雲州大地。
朱軒宇說的長壽村，地處雷州南部的深山，司雅意與姜秾秾等人喬裝成普通人，朝著雷州地界出發。
他們要找的長壽村，不同於普通的村落，在雷州的卷宗裏有關這個村落的記載能追溯到幾百年前。
最初的那批村民，原是為了躲避戰亂，帶著家人藏進了十萬大山的深處，那裏覆蓋著茂密的植被，有毒蟲野獸出沒，多年來鮮有人跡。
雷州的官府曾想將他們遷出來，給予良田，安置在山清水秀的地方，遭到了村民的集體抵制，最重要的是，長壽村最初以長壽為名，是因他們一族個個得上天眷顧，一生無病無災長命百歲。
直到三十多年前，村子裏開始流傳一種怪病，但凡得了此怪病的人，都會急速衰老死去，剛出生的幼童也不能幸免，七八歲的年紀就已白發蒼蒼是常見的事。
這怪病沒有遺傳規律，隨機發生在任何一個人身上，一旦擴散開來，對整個雷州都將是很大的打擊，所以雷州官府放棄將他們劃入管轄範圍內的打算，甚至設置了禁令，禁止雷州百姓與他們通婚。
好在長壽村避世而居，本就不與外面通婚，繁衍後代，生老嫁娶，都靠內部自我解決，這些年來，相安無事，沒有生出多餘的風波。
山路不平，進入雷州後，司雅意等人放棄車馬，改為徒步而行。
放眼望去，群山巍峨，如巨龍盤臥大地，雲霧環住半山腰，更顯縹緲無際。
太陽升至正空，到了一天日頭最緊的時候，幾人找了塊樹蔭，停下來歇息，準備吃些東西補充體力。
食物是自帶的幹糧，蒸熟的饅頭和烤好的肉幹，他們在路途中也會打獵，用自帶的食鹽烹飪，改善夥食。
草長鶯飛的季節，萬物欣欣向榮，空氣裏彌漫著青草的氣息。遠處的山坡開滿不知名的紫色小花，山頂融化的積雪，匯成一道道清澈的水流，穿過翡翠似的碧野。
徐纖凝蹲在溪邊洗臉，春桃打著傘罩在她頭頂，努力不讓太陽曬到她嬌嫩的肌膚。
司青負責將眾人的行囊安置。
薛景馳將劍扛在肩上，說：“我去打獵。”
“我也去。”司青道。
“司青，記得給我摘點果子。”徐纖凝這幾天吃的都是他們打回來的獵物，肉吃膩了，想吃點清甜的果子換換胃口。
大山中物資豐富，有些植物冬末開花，初春就已結果，只要司青細心一點，肯定能找到。
姜秾秾把空了的扁壺收集起來，走到上游，重新裝滿清水。路上不是隨時都能碰到溪流，所以要隨身帶著水。
司雅意撿拾了些幹柴回來，攏些枯葉堆在下面，掌中凝出一團真氣，枯葉遇著火星子，劈裏啪啦燒起來。
姜秾秾將扁壺都裝滿了，抱著往回走，轉頭看司弦音。
司弦音抽出憫生劍，放在水中清洗著。
漫山遍野都是荊棘，荒蕪人跡，路都是靠著幾人的刀劍劈出來的。那把劍上沾滿草木的汁液，司弦音愛護它，自是忍受不了。
他將劍浸入水中，摸出布，如同對待愛侶，柔情款款地擦拭著劍身。
姜秾秾光顧著看他，沒註意到腳下有東西，被石頭絆了下，身子歪了歪，懷中的扁壺滾出來兩個。
司弦音和司雅意同時起身。
“大表哥，你臉上有臟東西。”徐纖凝拽住司弦音的袖擺，遞給他一張擰幹的帕子。
司雅意已走到姜秾秾身前，幫著她將地上的扁壺撿起來：“累了就坐著，路都走不穩了。”
“沒事。”姜秾秾扭頭看司弦音與徐纖凝二人。
“腳有沒有踢傷，把鞋子脫下來，我看看。”司雅意手掌搭在姜秾秾肩頭，一股大力襲來，姜秾秾不由自主地坐了下去。
“不用。”姜秾秾縮著雙腿。
“大表哥，沒騙你，真的有臟東西。”徐纖凝死死揪著司弦音的衣擺，繞到司弦音身前，踮起腳尖，高舉雙臂，擋住他的視線。
司弦音繃直了唇線，溫潤的面龐隱約藏著一絲不悅，擰起的眉頭幾乎能夾死蒼蠅：“不勞煩表妹操心。”
徐纖凝恍若沒聽見，如影隨形，恰好總是擋在他前面，揮舞著帕子，一下又一下地從他臉上掠過。
春桃舉著傘，看著司弦音沈下來的臉色，後腦勺冒著股寒意。
許是她看錯了，大公子的眼神，似乎是想殺了表姑娘。
司雅意一只手抓住姜秾秾的腿，在姜秾秾的驚呼中脫下她的鞋襪。
姜秾秾無語了。強盜行徑啊，還有沒有人權了。
她求助地看向司弦音，司弦音被徐纖凝絆住，沒有接收到她的視線。
司雅意看了眼，姜秾秾的腳趾跟嫩藕芽似的，雪白雪白的，被他的目光掃到時，頗為羞澀地蜷了下。
還挺可愛。
他翹著唇角，檢查了一遍，並未找到受傷的痕跡。
“都說了，我沒事。”姜秾秾抽回自己的腳，拿起地上的鞋襪，察覺到司雅意的視線還停留在她的腳上，恨不得一腳踹上他心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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